第090章

第090章
　　柳媚從小審訊室出來後坐在辦公室裏，壹直魂不守舍、坐立不安。剛才刑訊室裏那些猥瑣暴虐的場面讓她心悸不已。面對這種局面她幾乎束手無策，這使她不免有點心灰意冷。
　　回來後她壹直在註意著刑訊室那邊的動靜。那邊的刑訊壹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她假借整理文件，壹直到深夜還留在辦公室裏。
　　吃過晚飯後，她正猶豫是否還要在辦公室留下去，忽然隱約聽到了外面有異常的動靜，還有腳鐐拖地的聲響。她以為審訊結束了，偷偷從門縫裏面觀察，卻遠遠地看見壹群特務把兩個被扒光了衣服的年輕女人架進了刑訊室。她的心壹下揪了起來，因為她認出其中壹個是周麗萍。
　　她非常清楚周麗萍被帶進刑訊室後將會發生什麽。不用說，吳四寶是早有預謀的，肯定要利用周麗萍血淋淋的慘狀最大限度地給作姐姐的周雪萍施加心理壓力。她完全可以想象出周氏姐妹在這種情況下相見會是怎樣壹種慘不忍睹的場面。兩人現在都是手銬腳鐐加身、赤條條壹絲不掛。當她們四目相對時，將會是怎樣的令人肝腸寸斷的淒慘情景啊！
　　她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救周麗萍的舉動是否正確了。這不但延長了周麗萍肉體和精神的痛苦，而且也大大增加了周雪萍的壓力，使她遭受的刑訊變得更加鮮血淋漓、撕心裂肺。
　　柳媚簡直要急瘋了，恨不得自己去替周雪萍受刑。但她也很清楚，光著急於事無補，於是只好壹次次地告誡自己要冷靜。
　　時間在壹分壹秒地流逝，柳媚卻坐困愁城，壹籌莫展。她完全明白自己面臨的局面有多麽兇險。由於老段和周雪萍的相繼被捕，她和組織的關系被完全切斷了。老段為了保護自己不惜自戕，而周雪萍現在仍在慘無人道的酷刑煎熬中。
　　她已經感覺到華劍雄對自己的懷疑。他這次去長春前對審訊周雪萍的反常安排就是再明確不過的信號。毫無疑問，危險正在壹點點地向自己逼近。按說，這種時候，作為潛伏人員，她應該堅決沈底，靜觀變化。
　　但現在周雪萍就在隔壁受審，她的安危直接關系到自己的命運，她不可能無動於衷。她毫不懷疑周雪萍的堅強，但她也知道吳四寶是多麽的兇暴奸詐。他肯定會對周雪萍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刑訊室裏正在發生的壹切就是證明。這讓柳媚坐立不安。她不能坐以待斃。
　　華劍雄的離開讓她看到了壹線希望。她非常清楚在76號裏那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把戲。華劍雄、丁墨村、黎子午、吳四寶這些人各懷鬼胎，未嘗沒有機會可以利用。可現在機會究竟在哪裏？
　　她下午去試探過，卻碰了吳四寶的釘子。下面該如何出手？讓她絞盡腦汁。即使不能馬上救出周雪萍，至少也要拖延刑訊，給下壹步的營救爭取時間。
　　可吳四寶現在手握華劍雄的尚方寶劍，軟硬不吃，讓她無從下手。她冥思苦想，卻始終不得要領。等華劍雄回來可能就更加無從下手了。想到周雪萍還在刑訊室裏受著煎熬，她不禁心急如焚。
　　夜已經深了，以前除了陪華劍雄她很少在辦公室留到這麽晚。她明明知道自己就這麽留在這裏也救不了周雪萍，反倒徒增別人的懷疑。但她還是不甘心這麽就走了，好像留在這裏能替周雪萍分擔壹點痛苦。
　　忽然聽到刑訊室那邊有了大動靜，很多人在往外走。她心裏壹動，以為這次應該是刑訊結束了。可仔細壹看，出來的只有吳四寶和他的手下，而且都是朝餐廳去的。周雪萍姐妹和另外那個女犯仍被關在審訊室裏。她明白他們這是去吃夜宵，看來這個吳四寶要熬通宵審周雪萍。這可怎麽辦？
　　柳媚正在心中糾結，忽聽辦公室門外響起壹陣清脆的腳步聲。她心裏壹驚，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個穿高跟鞋的女人。這個時間不知是誰在往到這裏來，這麽晚難道是沖自己來的？
　　片刻之後，腳步聲果然停在了華劍雄的辦公室門口，門“ 吱呀” 壹聲被推開了。柳媚心情緊張地掃視了門口壹眼，意外地看見，走進來的是那個令人難以捉摸的林美茵，心裏不由得壹動。心下暗自思忖，如果她問起，怎麽應對才不致引起她的懷疑。
　　果然，林美茵笑瞇瞇地看著柳媚問：“ 柳秘書今天好辛苦啊？” 柳媚不知她什麽居心，面無表情地敷衍道：“ 處座走時交代給他整理幾份文件，我還沒有弄完。” 接著話裏有話地說回敬道：“ 林秘書不是也辛苦到這麽晚嗎？”
　　林美茵壹反常態，和善地笑笑說：“ 周老板今天請客，到現在才散。我送客路過這裏，見這麽熱鬧就進來看看。沒想到76號都是勤勞公事。”
　　見柳媚面露疑惑，她神秘兮兮地笑著說：“ 丁主任也在辦公室沒走。”
　　柳媚聽到這裏不禁心中壹驚。丁墨村在76號是可有可無，他來上班也壹向是有壹搭無壹搭的，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這麽晚還呆在辦公室不走。可也沒聽說今天發生了什麽要緊事，需要他坐鎮辦公室。難道……沒容柳媚多想，林美茵又似有深意地看著她說：“ 小審訊室那裏也是燈火通明。看來有人幹通宵啊。”
　　柳媚不知道她這樣東壹榔頭西壹棒子是什麽意思，於是有意試探地說：“ 是在審那個共黨要犯。”
　　林美茵立刻來了興趣，湊到近前關切地問：“ 就是那個周雪萍？” 見柳媚點頭，她嘴壹撇不屑地說：“ 說的好聽，什麽審，就是奸！上梁不正下梁歪。聽說今天連丁主任都有份呢！剛才我親耳聽見黎子午在那邊辦公室裏吹牛，以為沒人知道。”
　　柳媚吃了壹驚。在76號誰都知道，像周雪萍這樣漂亮的女犯，進了刑訊室，壹場輪奸強暴是肯定躲不過去的。她下午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實在放心不下周雪萍，才忍不住跑過去看，結果碰了吳四寶的軟釘子。但她不知道的是，輪奸周雪萍居然連丁墨村都有份。那麽看來黎子午也壹定參與其中了。
　　想到姓丁的還在辦公室，她心裏忽然出現了壹個念頭。不管怎麽樣她都要試壹試。她故意用壹種少有的親熱口氣說：“ 唉，劍雄壹走，這些家夥就都無法無天了。這夜深人靜的不知要弄出什麽齷齪事來。”
　　聽到她的話，林美茵果然臉色壹變，冷冷地哼了壹聲，匆匆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了。聽著清脆的腳步聲朝丁墨村辦公室的方向去了，柳媚心中暗暗壹松。胡亂收拾了壹下，趕緊離開了辦公室。